你坐过“花花轿子”没？

       我的画家朋友蔡小松的作品《天体》系列水墨装置在2011威尼斯双年展上展出。他是作为亚洲顶尖艺术家群体中的一个参展的。这个创意，来源于知名策展人陆蓉之和意大利的迪兰佐(Renzo di Renzo)、德国的李乐（Felix Schober）。这三位策展人共同策划了一个名为“未来通行证——从亚洲到全球”的大型群展，共一百多位以亚洲艺术家为主的世界艺术家参展，其中包括了村上隆、奈良美智、张晓刚、草间弥生、荒木经惟等掷地有声的名字。以后我再向别人介绍这位朋友时，就可以加上这一句话：他和村上隆、奈良美智、张晓刚等人被并称为亚洲百位顶尖艺术家。

       把蔡小松举在这样的例子里，他肯定会不高兴，好像沾了村上隆他们多大便宜似的。但不管你是否淡泊名利，进了这个圈子，就会被热心看客们评评点点，排定座次，并相互比较。也许在有些场合，是你挤进了别人的轿子；也许在有些场合，是别人挤进了你的轿子。而通常的规律是，大家先是挤进别人的轿子，而后随着自己坐的轿子越来越豪华，就有人争先恐后钻进自己的轿子里来。

       如果说蔡小松是被动地被抬上了轿子，很多人则是主动钻进别人的轿子。比如在主演电影《叶问》前，很多人只是知道甄子丹的名字，却不清楚他在武打明星行列中的地位到底如何？他当时的经纪人在向时尚杂志推介他时，通常是这样介绍：他和成龙、李连杰被并称为亚洲三大武打明星。我有幸接到过这个推荐电话，希望我当时工作的杂志能做他的明星专访。很可惜，作为名利场生产线上的重要环节，时尚杂志通常不会为挤着别人的轿子来的名人买单，而宁可去追着坐在自己轿子里的大牌。现在的甄子丹已经不需要再借成龙、李连杰来抬高自己了。反而是大家在向小学生们介绍李连杰或成龙时会说：这两个人当年就像现在的甄子丹一样是著名武打明星。

       名利场本来就是个花花轿子人抬人的地方。光是几个屈指可数的大腕儿在一起玩儿多孤寂啊，而且都提着气，相互提防着，大家都不自在。不如提携一些后辈新人，一来大腕自己显得平易近人；二来，有众多配角相衬，越发显出主角的光彩。

       当然也有人不愿意让别人钻进自己的轿子。在出席公众场合时，常有名人来问主办方，都有谁出席啊，然后根据别人的份量来决定出席与否。只是主办方通常也早已熟谙名利场的游戏，因此多半会答：已经确定的有张大牌、王大牌等等，另有赵大牌、李大牌等表示会来。若万一张王没来，也可以搪塞道：他们临时有急事来不了……

       把花花轿子人抬人的本质诠释得最为透彻地莫过于那个笑话：有人向世界银行的总裁推荐世界银行行长，总裁说：可我们世界银行不缺人啊。答曰：他可是比尔盖茨的女婿。总裁想了想说：行。这人又去找比尔盖茨，说：给你女儿介绍个男朋友吧。比尔盖茨说：可我女儿还小啊。答曰：他可是世界银行的行长。比尔盖茨想了想，说，那好吧。于是这个人就让自己的儿子当上了世界银行行长。

       请注意，我只是在讲名利场的现象或者规律，绝对没有褒义或贬义的成份。而这个笑话也只是把人性中贪慕虚荣的那一面无限放大后的衍生品。尽管这笑话十分荒谬，却暴露了人性的弱点——谁都想借助更强壮的力量让自己被世界认知，从而确立自己的位置，哪怕这个位置是虚幻的。因为名利本就是附着在事物上的虚幻光圈。只是因为这个虚幻光圈能够把利益放大许多倍，自然就会有人来钻营。

       但如果有人在介绍你的时候说：这就是和马云齐名的某某。你自己真的会以为和马云是一个梯队里的吗？第一次肯定笑笑算了。第二次半信半疑。第三次，你不信，周围的人没准就信了。这个时候，你就已经被轿子抬了起来，想下来都不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