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本可再生能源发电固定价格收购制度的功与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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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 在日本，自2012年7月实行可再生能源发电固定价格收购制度（FIT）以来，已经过去了一年时间。由于收购价格高达每千瓦时42日元，涉足百万瓦级太阳能发电业务的企业迅速增加，但另一方面，电力公司输电线的并网限制以及费用暴涨等问题也浮出水面。此次记者就FIT的功与过，采访了日本德勤咨询风险服务公司的高级经理吉丸成人。该公司正在日本各地积极参与百万瓦级太阳能业务。

       ——贵公司在日本各地积极参与百万瓦级太阳能设施业务。请问FIT实行后，该领域取得了哪些成果？同时又出现了哪些问题？首先，请您谈谈成果。

吉丸成人
德勤咨询风险服务公司高级经理。曾在日本的建筑企业和IT企业就职，2004年起就职于德勤会计师事务所有限责任公司。2009年起担任现职。其业务是提供环境和IT相关建议和咨询，例如全球变暖对策、智能电网、包括可再生能源在内的能源商业化以及业务持续性计划（BCP）及IT等。迄今已为50多项可再生能源业务计划提供过尽职调查和商业化支援。

　　吉丸：自FIT实行以来，我们公司就为新涉足发电业务的企业提供实现商业化的支援。在日本，除了电力公司以外，拥有发电业务经验的人并不多。我们隶属于德勤这样一家全球性公司，因此我们会参考率先实行FIT的欧洲各国会员企业的信息，为日本企业提供帮助。

       实行FIT最大的好处就是增加了地区的就业机会。尤其是关于建设百万瓦级太阳能设施，之前有很多人认为设置发电站后，将不需要人手，不会增加就业，不会给地区带来任何好处。

       ——确实是这样。

　　增加地区就业机会

　　吉丸：但实际上却增加了大量就业机会。举个典型的例子，2兆瓦以上的百万瓦级太阳能设施必须任命专门负责电气的技术人员，如今出现了堪称技术人员争夺战的状况。

       除了这些特殊技术人员之外，在今后持续开展业务的20年里，也需要有人从事电气设备维护作业、除草及保洁等作业。还有，偷盗问题虽然在日本几乎不存在，但在国外这种情况却屡见不鲜。

       ——太阳能电池板会被盗吗？

　　吉丸：电池板也会，不过主要还是电线被盗。如果转卖电池板，很快就会暴露，但如果是铜线，则很难发现线索。因此，还需要针对偷盗问题做好警备工作。从这些就业岗位来看，暂且不论正式和非正式员工，20兆瓦的百万瓦级太阳能设施一般会带动10个人就业。

       再进一步讲，还会带来设备投资。20兆瓦百万瓦级太阳能设施的初始投资金额大约在60亿～70亿日元。其中，不包括物品，仅工程费和运输费等就需要20亿～30亿日元。在长达1年到1年半的施工期内，会在当地投入大笔资金。在公共事业日益减少的形势下，这会给地区经济发展做出一定的贡献。

       从为地区经济做贡献的角度来讲，充分利用山林及采石场空地等以前基本无用的闲置土地，也有助于带动地区经济发展。当然，山上有很多地方必须保留山林等植被，而且如果是在深山中，附近会没有输电线通过。因此只有在具备一定条件的山中寻找适宜地点。

     ——似乎还有利用废弃物处理场空地的案例。

　　吉丸：是的。不过，废弃物处理场空地在挖掘方面受限，而设置太阳能电池板时，必须在较重的基础上安装面板，因此在施工方法方面存在制约。

       ——此外还有什么“功”吗？

　　吉丸：还拓展了一些新业务。信息化技术（IT）产业方面出现了电力供求监控系统等需求，金融界的损害保险业也推出了新产品。还有第三方认证服务业务今后应该也会兴旺起来。

       ——第三方认证是指什么？

　　吉丸：实际上，在欧洲有这样一种服务，就是从第三方的角度评估发电站是根据何种标准建造。虽然一些日本公司也已开始提供这种服务，但还是欧洲公司的知名度更高一些。

　　请接入7公里以外的输电线

       ——可再生能源领域也有这种评级服务。FIT实行后在很多领域取得了成果。那么再反过来请您谈谈“过”的部分，这一年来出现了哪些课题，最大的课题还是与输电线的并网问题吗？

　　吉丸：要想启动百万瓦级太阳能设施，不仅要从政府获得设备认定，还需要与地方的电力公司就并网问题达成协议，确定好以什么方式连接哪条输电线以后，再正式提交售电协议申请。相关管理部门按照先后顺序进行受理。

       在北海道，截至今年4月，尽管提交了正式申请的设备容量高达156万千瓦，但北海道电力公司却宣布，对于2兆瓦以上的太阳能发电最多只能接纳40万千瓦，一度成为热门话题。超过接纳容量的部分，虽然制定了业务计划，做好了准备工作，但最终将无法进行发电。

       除了接纳容量受限以外，在之前的并网协商阶段就放弃了业务计划，或者必须重新讨论计划，这种情况日本各地都有发生。在协商并网时，大约要用3个月的时间讨论连接方法，甚至还要确定由发电运营商承担多少工程费。这是因为当时电力公司提出的一些条件非常苛刻。

       ——这样就会出现铺设自营线路等不可预估的成本。

       比如，存在这样一种情况，尽管眼前就有输电线通过，但电力公司却要求接入7公里以外的输电线。并且，还要求发电企业自己承担费用准备输电线。其理由是眼前现有的输电线计划在数年后作废。不过，一般情况下，铺设1公里电线需要1亿日元，如果铺设7公里的自营线路，则要花上数亿日元。

       还存在并网工程费非常高的情况。发电运营商为了并网，要支付工程费。这部分费用由电力公司计算并出示。但有时为了接入输电线，因强度不够，就必须改建铁塔。这样就需要上亿元的费用。为什么花费会这么高呢？进行加固强化不行吗？

       还存在整个并网工程需用时4年这种情况。真是吓了我一跳。太长的工期会给业务计划带来影响。

       因为无法预测的事情最终会导致成本发生变化，因此从运营商和投资者的角度来看，会对业务能否顺利进行感到担忧。

     ——因自营线路设置费用和工程费过多而受到挫折的项目很多吗？

　　吉丸：是的。不过，去年电力收购价格是每千瓦时42日元，给出的条件很高，因此即使工程费再高，也有企业选择继续头疼，不愿放弃。

       ——是电力公司不想接纳变动幅度较大的太阳能发电，而故意提出了过分的条件吗？

　　吉丸：不是，我认为电力公司也在认真对待。据称有的输电线容量几乎已满，有的则一直处于相当富余的状态。以前一直是由电力公司单独掌控，但现在必须与多家发电运营商通过协商接纳其所发电力。我想电力公司目前正面临着非常大的变化。

       但对于发电运营商而言，业务前景无法预测，一切还是个未知数。希望再多公开一些内幕信息，使大家都能理解“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”。

    ——除了并网以外还有哪些问题？

　　吉丸：还有农地利用、《森林法》以及环境评估等相关规定的问题。由于原则上不允许利用农地，所以即使在弃耕地上也不能建造百万瓦级太阳能设施。虽然将优良农地变成百万瓦级太阳能设施的作法不可行，但对于没有继承人、或者土地不能集中利用的地方，或许可以允许对其加以利用。

       以前有过这样的情况，有的农场主曾经考虑将部分牧场租出去，然后以此作为担保来改造畜舍，但最终不得不放弃。这样一来，专门制定的制度便得不到利用。

       如果看不到3年后的前景便无法开展业务

       ——但是，今年3月份日本农林水产省公布了农地暂时转用条件，农地利用方面放开了口子。

　　吉丸：是啊，我觉得农户在务农的同时也卖电的模式很好。不过，暂时转用是每隔3年更新一次。如果不能确定3年后可以继续利用，那么按照20年计划推进的大规模业务便无法开展。

       ——可是，通知中写明了可以更新。

　　吉丸：举例来说，假如中途土地所有者改变，然后新所有者说不再出租，那么业务便无法继续做下去。在投资方面风险太大。与此相比，推动改变相关规定，以便能够在农地上建设百万瓦级太阳能发电设施，这种作法更痛快。

       日本《森林法》中有保持绿化带（树林带）等规定，因此尽管周边全都是森林，但发电设施还必须建造绿化带，相应地可利用面积便会减少。有时还会陷入这样一种。

       然后，还有地方政府规定的环境评估条例。按照国家的法律，相关限制放宽之后，百万瓦级太阳能设施已无必要进行环境评估。然而，有的地方政府却无视这一趋势，强制要求进行环境评估。仅此一项，便会花费1年以上的时间。

      导致地价暴涨

       ——还有其他问题吗？

吉丸：还有项目费用暴涨的问题。首先，导致百万瓦级太阳能设施宜建地点的地价暴涨。离输电线比较近的，进一步说离有容量富余的输电线比较近的平坦土地突然开始涨价。而且，土地所有者人数较少、容易签署协议的土地更是如此。

       ——适宜地块的地价暴涨之后，投资者及运营商将会越来越难以下手。

　　吉丸：是这样。此时中介人便会出现，说：“我了解情况了。我来负责找土地吧。办成之后给我多少钱？”如果是适当的业务量和费用当然没有问题，但偶尔也能看到一些费用并非“适可而止”的情况。

       ——然后便会索要高昂的中介费。也有把好地块囤积起来的中介人吧。

　　吉丸：也许有。

       ——以前不能产生利益的土地，借助可再生能源全量固定价格收购制度（FIT）开始产生财富。这是泡沫吗？

　　吉丸：相关法律规定：“法律施行后3年内，为了集中扩大对可再生能源的利用，将对可再生能源供给者的利润予以特殊照顾。”因此相关企业都在为了在这3年内有所作为而忙于应对吧。以3年为期，使得企业的热忱过于高涨。虽然有许多好处，但也出现了副作用。

    ——器材成本及人工费也上涨了吧？

　　吉丸：是的。最容易理解的就是日元贬值现象。与1年前相比，器材成本及人工费上涨了2成。

       ——以前还以为太阳能电池板及架台在进行降价竞争呢。

　　吉丸：不，根本没有。目前的状况是，由于需求激增，没必要通过降价来促销。而且，器材、原材料正在涨价。因为日本厂商实际上也是在中国等海外地区进行生产，所以日元贬值产生了作用。

       人工费方面，正当削减公共工程使得工程相关人员不断减少之际，恰好出现了东日本大地震的灾后重建需求，工程人工费在有些地区急剧上涨。

       ——百万瓦级太阳能发电业务方面，不仅并网及相关规定等问题使得前景难以预测，还面临着成本较高的问题。

　　吉丸：可再生能源全量固定价格收购制度基本上是一项好政策，所以我希望能踏踏实实推行下去。为此我认为，必须很好地运用相关制度，并对法律、条例以及行政指导等各种规定进行调整，以能够易于预测长达20年的业务的未来前景。

       来自：日经能源环境网